《虚妄》
原著《缚耳来》by扶他柠檬茶
“真相是别人眼中的虚妄,虚妄却是他渴求的一切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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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说,你能帮我找到他?”
心理医生听见这个坐在他对面,从挺直的背部还依稀可以看出过往穿警服模样的老人问道,在评分表上打了个分数。
老人的眼神很殷切,像追寻着毕生的珍宝。
前几天心理医生接到了爱呀河小区里的社区电话,请他给这位立下过特等功的人民英雄做一下心理疏导。上了年纪的人就有些胡涂,总是说自己找不到了一个人。社区人员每次经过那户挂着光荣之家的门前总会感慨”一个人的光荣之家”,但除了唏嘘英雄迟暮倒也帮不了什么。
于是他就在今天接诊了这位迟暮英雄。
“那您经常和他在哪儿见面呢?”
“舞厅,每次我都会和他跳舞的。”老人脸上沉浸着满足。
心理医生接着问:“那她和您关系很好吧?”他想着这大概是老人心中怀念的姑娘吧。
老人却并没有回答他,继续自顾自说:“不过,他跳不好,总是会踩我的脚。”说到这,老人甚至还笑了起来。
幻觉中还带有回忆和细节。心理医生在心里又评估了一下,大概妄想症是了。
“那她这次是失约了吗?”
老人显出痛苦之色:“是啊”,语气里又添了一丝懊悔,“又或许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太忙惹他生气了吧。”
“太忙?”
“对啊,忙着抓坏人,那人可是银行抢劫犯,作恶多端的。”
记忆错乱,他又记下表征。“那您想一想,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一起呆过的地方?或许她还在那儿等您呢。”
“他不在家啊,学校我也找过了。他从老家来,也没别的能去的地方了。”老人又向他投去了渴切目光。
或许是老人把梦境与现实搞混了。“那我们换种思路,您最近有没有梦到过什么?”
“你这样说.倒确实有。”
“梦到什么呢?”
“芦苇荡,我总梦见我被大片大片的芦苇围着,在找一个人”,老人回忆着,“我很着急,那个人好像很重要。”
“是她吗?”
“不知道,但梦里有我抱着他跪在芦苇荡里”,老人拽住自己的头发,像要挣脱什么,“我梦见他死了,死在我怀里”。
“好在是梦”,心理医生试图平复老人的心情,把梦境说出来或许能让他清醒吧。
“太过于真实了,我抱着他的背,手搭在他身上的触感,跟他和我一起跳舞时感觉一样,只不过我能感到他在慢慢变冷。”
“那您一定很伤心吧。”
“我在哭,抱着他哭。在梦里是我枪杀了他”。
“怎么会?”
“我原本打算和他一起走的。”
“那为什么没有呢?”
——因为枪里没有第二颗子弹。
他仿佛回到了按下扳机的那一刻的巨大落空。
心理医生没有注意刻老人眼里的混沌拂开,映出了眼底
清明的痛苦。
纪勇涛已经清醒了,他无法告诉对方真正的答案。
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与现实相去甚远的真相。因为真相太过虚妄,所以人们从不接受。正义战胜邪恶,天经地义,皆大欢喜。
“谢谢你。”纪勇诗向他行了个军礼。
他醒过来了。只是眼中的悲怆让心理医生不解,那是一种时间的流驶无法洗涤的旧迹,像浸在芦苇荡里的日暮一样透着血色的红,可又在老人敬礼的指间流江成了
莫大的悲凉,让人在灵魂上肃然起敬。
真奇怪,好像他一直都在清醒着,心理医生想。
清醒的人才想活在虚妄里,因为真相太过残酷。那些平民百姓,不明就里的人不能认同警案和罪犯之间会有深重的羁绊,以致他在垂垂老矣之时仍在贪恋在舞池里那晚苯拙的共舞。
那是他们最近乎暖昧的时刻。
接下来就是交锋,怀疑,针锋相对再到他被冠上“人民英雄”的称号。
称号是空空的,正如那把没有最后一颗子弹的枪,却洞穿了他的心。
他又回到了他那一个人的光荣之家,咀嚼记忆的苦涩。
或许苦涩也有回甘的。
或许哪天他就回来了,纪勇涛这样想道。
他对着空气伸出手,拥住那人,迈着那支舞。
像很多年前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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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缚耳来》是我很喜欢的一篇BE文,但实际上两位主角的爱情从来没有开始过,也是从开始就注定的结局。
那天芦苇荡边的夕阳火红,像他怀里的人流出的鲜血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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